第248章 论天下事鞭辟入里定站前谋料事如神⑥(2/2)
直到这一刻,顾望舒才知道这件事。
真不愧是他,永安城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。
顾望舒问道:“殿下是不是早就得到赵秉承筹集鸭绒制作冬衣的消息了?”
“在冬衣送达关边之前得知的。”
顾望舒庆幸,幸好二殿下是有大局观念的人,清楚的认识到冬衣对关边将士的重要性。
即便他的内心被皇位的争夺和权力的较量所占据,却从未曾试图破坏她与赫连爵的计划。
这种气度和胸襟,绝非一般短视之人所能拥有。
赫连桓淡淡道:“那时整个边关的将士都认为冬衣是本殿派子风护送去的,本殿在将士们心中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啊。”
说着,他状似非常惋惜的叹息一声。
“只可惜,远水解不了近渴,若不是因为如此,以本殿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,又怎会轮得到赫连爵坐上皇位。”
他啧啧两声,语气中尽是遗憾,但面色却显得颇为坦然,丝毫无因未能坐上皇位而耿耿于怀。
顾望舒双手托腮,肆无忌惮地凝视着赫连桓,细细品味着他的每一个面部细节。
她自恃赫连桓看不到,于是便更加无所顾忌地观察起他来。
“做皇帝真的有那么好吗?天不亮就要起床参加早朝,还有那些如同山一般的奏折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生活岂不是无趣至极?”
赫连桓一笑:“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似的。”
顾望舒不知道做皇帝是啥滋味,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,成为一国的女皇。
在现代的时候,每天上班打卡就够烦的了,她特别羡慕那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。
每天的任务就是花钱,生活不知道有多爽。
这个在现代无法达成的愿望,在穿越到古代后却实现了。
现在的她虽然不是富二代,却是官二代。
整个永安甚至整个赫连无人敢惹,也挺爽的,就是在国家大事上有点费脑子。
现在,顾望舒的乐趣就是欣赏赫连桓的盛世美颜。
“看够了吗?”赫连桓突然说道。
顾望舒被吓到了,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变态偷窥狂整天偷窥美女,突然被美女抓了个现行。
顾望舒脸色爆红,急切辩解,连说话都有些结巴:“切,谁、谁看你呀,我正喝茶呢好不,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。”
她赶忙拿起茶杯,十分用力的吸溜了一口。
“真的没看我?”赫连桓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。
“当然没有,你又看不到,怎么知道我在看你。”
“哦,那就是我感觉错了。”
顾望舒松了一口气,用喝茶掩饰尴尬。
见她低头喝茶,赫连桓眼底出现了笑意。
......
泰苍关,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
巍峨的城门,就如同一头巨兽的口,吞噬着所有的来犯之敌。
城门被巧妙地嵌在两座雄浑的山峰之间。
那山峦叠嶂,峭壁陡峭,光滑如镜,高耸入云,让人望而生畏,是比太平城更为天然的屏障,让人无法轻易逾越。
在城楼上,一队训练有素的赫连将士们,镇守在此,宛如雕像一般,严肃而坚定。
他们俯瞰着下方的纳兰军,就如同鹰隼一般,锐利的目光中蕴含着警惕与决心。
纳兰军就驻扎在距离泰苍关十里开外的平摊开阔地带,每天都会有侦察兵如狼一般警觉,侦察着泰苍关的丝毫动静,然后迅捷地禀报给战苍雪。
赫连国和纳兰国,在这片土地上一直处于僵持状态,就像两只对峙的猛兽,谁也没有先露出破绽。
他们都在等待,等待一个时机的到来,然后一举突破对方的防线,取得胜利。
自漠北而来的铁骑,已在泰苍关驻足已久,历经十日的漫长等待。
在这期间,他们每日享受着大鱼大肉的丰盛待遇,与在漠北的艰苦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然而,这种安逸的生活并未使他们懈怠,反而激发了他们心中深藏的斗志与期待。
终于,赫连桓察觉到时机已至。
在一个静谧的夜晚,他下达了命令,命一万名漠北勇士趁着夜色的掩护,偷袭纳兰的营地。
城头上,赫连的将士们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他们的弓箭上弦,蓄势待发。
赫连桓道:“漠北的勇士们,你们渴望建功立业的机会已经到来,纳兰国不仅是赫连国的敌人,也是漠北的敌人,只要漠北与赫连国同心协力,必定能够战胜这个共同的敌人!”
漠北人听着他激情洋溢的话语,内心越发的亢奋。
自从踏入这富饶的赫连国,他们才开始领略到中原生活的甘甜。
在这里,他们不仅享受到了美食、舒适的住所,还见识到了细腻柔软的女性。
纳兰国的女子和赫连国的女子一样温柔似水,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女人,老婆孩子热炕头,这辈子知足了。
漠北的骑士们怀揣着满腔热血,骑上战马,以疾风之速冲出了城门,直扑纳兰营地。
赫连桓和顾望舒矗立于城楼之上,沐浴在夜色的朦胧之中。
顾望舒很是照顾他,吩咐手下搬来一张椅子,让他坐了上去。
她则是站在他的身边,耐心的给他讲解战场上的情况。
夜风徐徐,轻轻拂过城楼上的灯笼,使得那微弱而摇曳的灯光不断闪烁。
这种忽明忽暗的光线,却为赫连桓的伪装提供了绝佳的掩护。
他不再装瞎,眸子转动,望向顾望舒。
她的侧脸在微光中显得轮廓清晰,下巴线条优雅且流畅,虽然无法与云慕笙那绝世美貌相提并论,却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韵味和美丽。
唇瓣蠕动的速度仿佛在模仿漠北勇士的疾驰。
“漠北勇士的速度非常快,距离纳兰营地仅仅还有八里,他们的距离在不断缩短,再缩短……”
顾望舒的解说如同一场紧张刺激的戏剧,即使他眼睛看不到,但脑海中已经随着她的言语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。
“……他们已经成功地将距离缩短到了五里,他们的速度真的太快了,太快了……”
她的声音微微颤抖,却仍然保持着镇定,就像那些即将成功抵达纳兰营地的漠北勇士们一样。
“马上就要成功抵达纳兰营地了,殿下能感受到吗?”
顾望舒突然回头看他。
赫连桓垂眸:“能感觉到。”
微风轻轻吹拂过赫连桓的发梢,顾望舒的视线不自觉被吸引,她轻巧地一勾手指,那根黑色的发丝便飘落在她的指尖。
白皙手指如同月华下的雪莲,与那根黑发融合在夜色里。
在城楼之上,顾望舒与赫连桓的交集仿佛被刻印在流年里。
上次是在太平城,这次是在泰苍关。
“漠北一定会打得纳兰军一个措手不及,对吗?”
“嗯。”赫连桓淡淡回应,她的手指和他的头发入眼底。
那发丝宛如岁月沉积的红色细线,将两个人牵引到彼此的命运之中。
“到了。”顾望舒突然激动道。
她站的高看得远,就见纳兰营地的位置,突然火光冲天。
喊杀之声在夜色的宁静中刺耳地回荡开来,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决绝与残酷。
顾望舒的内心急如星火,她情急之下向前迈出几步,双手紧紧撑住城楼的石砖,伸长了脖子,极目远望,试图穿透那夜的黑暗。
赫连桓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,看着自己那屡头发被顾望舒松开,在空气中飘荡着落在肩头。
他一时有些遗憾,仅仅只是纠结了一瞬,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。
漠北勇士抵达纳兰营地后,他们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,而是用火折子点燃了纳兰军的帐篷,让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。
随后,他们便骑着马在营地内冲杀起来,纳兰军则短暂地惊慌失措了一瞬间,但很快便恢复了秩序,与漠北勇士们展开了激烈的交战。
中军大帐中冲出一个人,他身穿银甲,手中提着长枪,飞身上马,立刻便带领着纳兰军进行御敌。
这一场厮杀,刚开始时,漠北占了上风,但等到纳兰军反应过来准备反击时,漠北勇士因为人数上的极大差距,有些抵抗不住。
他们也不恋战,预见险境,便立即策马疾驰,撤离了战场。
隆隆的马蹄声仿佛激荡在天地之间,从远方滚滚而来,如同一股无形的压迫力,让人屏息以待。
纳兰军紧追不舍,似乎要将所有的漠北勇士全部赶尽杀绝。
带领纳兰军的银甲男人,生的俊美无双,浑身散发着决绝与杀伐的气息,英姿勃发,让人过目难忘。
他的存在,如同一股肃杀的寒风,席卷过大地,令人心生敬畏。
巍峨的城门已映入眼帘,距离越来越近。
眼见漠北人即将被身后的纳兰铁骑追上,顾望舒回过头来,询问赫连桓:“殿下,我们要打开城门吗?”
“开!”赫连桓毫不犹豫的断然下令。
厚重的城门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声音,从里面被打开。
漠北勇士见此,欣喜若狂,因赫连国没有放弃他们而心生感动。
赫连桓的这一举动,无疑收获了漠北勇士的心。
试问,谁不愿意跟着一个把他们当成人,珍惜他们命的领导者。
赫连桓就是这样的人,所以才令人信服。
漠北勇士眼看着就要冲进城门,然而,就在这千钧一发之计,身后的纳兰军也追了上来。
顾望舒看到了银甲男人,当即便意识到,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战苍雪。
此人人如其名,好战,且气质如苍茫白雪一般冰冷,眼神无情又狠厉。
手中枪舞动如飞,三两下将漠北勇士斩于马下。
顾望舒不再耽搁,挥手下令开工放箭。
严阵以待的赫连军,听到命令,箭矢全部对准了纳兰军。
顾望舒对子风道:“你箭术如何?”
子风答:“百步可穿杨。”
顾望舒指着下方银盔银甲的男人道:“射杀他。”
子风令名,拿起弓箭,箭矢搭在弦上,拉满。
箭矢找准角度,对准了下方的战苍雪。
泰苍关的城楼之上万箭齐发,纳兰军哀嚎连连,被迫停止追击。
于此同时,漠北勇士冲入了城门,城门随即关闭。
城头之上的箭矢从未停止,子风的箭也夹杂其中,直奔战苍雪头颅。
战苍雪此人对于危险十分敏感。
无数的箭矢从天而降,他却能精准的捕捉到子风射来的箭矢是冲着他来的。
眼看着箭矢就要命中他的眉心,在这危机时刻,他突然侧头,箭矢从他的眼前险险射了过去。
战苍雪猛然抬头,一眼便看到了保持着房间自是的子风。
他的视线向旁边移动,当看到顾望舒时,突然愣了一下,眼底出现异色。
这个女子......居然和他的夫人长得有三分相似。
战苍雪的眼眸,在黑夜中依旧发亮,从他眸子里射出的冷意令人脊背发凉。
顾望舒的脚步不由得后退一分,紧缩双眉,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他眼底的异样所谓何故。
赫连桓也注意到了战苍雪不友善的眼神,他的大手一把拖住顾望舒的腰身,坚定的力量,令顾望舒倍感安心,仿佛靠在了一面厚重的墙上。
子风一个跨步挡在顾望舒和赫连桓身前,三支箭齐发,全部对准了战苍雪。
战苍雪骁勇善战不是善茬,他手中枪舞动如飞,耳边是箭矢撞击兵器发出的金属声,他轻轻松松便将箭矢全部扫落。
战苍雪扫视纳兰军,发现纳兰军倒在箭矢下的人越来越多。
他咬牙,虽心有不甘,却并不会在不利于己方的条件下恋战。
战苍雪策马,带着纳兰军迅速撤回营地。
这一次,纳兰军损失了一千多人,而漠北死伤也有五百人。
两军战火停息后,赫连桓和顾望舒下了城楼,面对漠北勇士,并不责备,反而称赞他们英勇无畏,乃是当时豪杰,各种戴高帽将漠北勇士夸的信心倍增,恨不得再次出城和纳兰军大干一场。
纳兰营地。
战苍雪又进行了一番部署后,这才走进营帐。
营帐内灯火通明,光线将他包裹,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英俊的如同雕塑。
面对敌人时杀气腾腾,可当看到坐在床边一脸焦急的女子时,整个人顿时柔软下来。
女子生的柔弱,身材纤细的如同柳枝一般,她不言不语静静的坐在那里会给人一种悲伤之感。
她那双温柔的眼也总是带着水光,好似马上就会掉出泪珠。
见到战苍雪,她猛的从床上站起来,想要奔向她,却仅仅只是迈了一步,整个人便失去平衡,向前倒去。
“清澈——”战苍雪惊呼一声,一个箭步冲过来,将她揽入怀中,提着的心这才放下。
“夜里凉,你怎么起来了?”他心疼的责备:“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?”
战苍雪抱着她坐到床上,随后拽过被子,盖住她的身子,尤其是双腿的位置,还特意多加了一块狐裘。
时至五月,气温升高,但夜里依旧需要改被子。
尤其怀中女子,每每受凉,双腿便刺骨的疼。
战苍雪还第一次见到孟滢,是个寒冷的冬日清晨。
她倒在纳兰国和凌江国的交界线上,确切的说,她半个身子都趴在纳兰国的土地上。
身下满是积雪,身边的婢女一边试图将她托起,一边呜咽的哭着。
而她早已经失去了意识,全身惨白,肤色近乎冬日白雪。
若是没有人救她们主仆,她怕是要冻死在冬日清晨。
可偏偏,他带兵巡视经过此地,看着她那张柔弱的脸,冷心冷清的他居然破天荒的将她带回了营帐。
她感染了风寒,病的很重,然而病痛却不敌腿伤的十分之一。
她自从醒来便整夜整夜的难眠,深夜痛到呻吟却依旧紧咬牙关,不发一言。
他见她可怜,便让她的帐内多加了几个火盆,将整个营帐都烘烤的热气腾腾,可却依旧对她的腿没有太大效果,还差点因此炭气中毒,自此,帐篷内的火盆撤掉只剩下一个。
他镇守在边关多年,一身铁血,身边也都是铁血硬汉,从未见过比她还要娇弱的人,柔弱的宛如温室里的娇花,不经心温养着就会凋零。
纳兰国和凌江国交界很是安稳,多年不曾发生战事,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练兵和如何治疗她的双腿上。
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她过度关注,还是自从救下她的那日便是因为见色起意,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,他居然喜欢上了她。
她腿疼,他会为她揉腿,会用掌心的热度为她缓解双腿刺骨的疼,会守在她身边,直到她安然入睡,他才放心离开。
可在他离开后不久,她的腿疾便又犯了,反复多次后,他于心不忍,开始一夜一夜的守着她,最后他成功守护到了她的被子里。
他会紧紧搂着她,用自己的温度温软她,她腿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,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复发。
战苍雪不会想到,自己爱上的人会是赫连国的人。
她正是孟滢。
“腿疼吗?”他关怀备至的问。
孟滢摇头,靠在他怀里,眼底是伤感。
战苍雪对她真好,好到让她感到愧疚,感到无法面对,甚至于,连一颗心都无法控制的开始喜欢他。
可她不能喜欢他。
纳兰国和赫连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。
子偃更是死在纳兰国人手里。
她来到纳兰国的目的就是为了颠覆纳兰。
孟滢挣脱战苍雪怀抱,担忧的问:“你的身上有血腥味,是受伤了吗?”
战苍雪安抚道:“没有,都是敌人的血气,我好好的,连皮外伤都没有。”
孟滢不相信,执意要他脱下甲胄。
战苍雪宠溺的笑,听话的将一身铠甲全部脱掉,并揭开身上的衣服,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。
“你看,真的没有受伤。”
他拿起孟滢的手,按在胸口上。
心跳非常有力,一下接着一下,并随着孟滢手掌微凉的温度不断加快。
“我好好的,这下可以放心了吧?”
孟滢眼波流转,脸颊染上羞涩。
“没事就好,刚刚我好担心你。”
战苍雪摸了摸她的脸:“为了你,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。”
“就差一点,我军就能将漠北铁骑拦截下来了,可惜追到城门下时,泰苍关城门大开,漠北铁骑逃走,我军还受到了箭雨袭击。”
“漠北铁骑?”孟滢疑惑的问:“怎么会来到泰苍关呢?”
战苍雪也不知道具体缘由,但他猜测:“也许是漠北与赫连国达成了某种协议吧。”
“刚刚我在城门下看到了一个人。”
“什么样的人?”孟滢顺势问道。
“一个和你有几分相似的人。”
孟滢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。
泰苍关城楼上有个和她长得像的人?
整个赫连国,只有小舒和她有几分相似。
她祖父的亲姐姐是小舒的祖母,也就是顾老夫人。
她和小舒是有血缘关系存在的,长得有些像实属正常。
小舒曾经与二皇子殿下一同镇守太平城,对于守城非常有经验,这一次纳兰国和赫连国之战,小舒也来了?
孟滢强迫自己保持冷静。
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和我长得相似不足为奇。”
“嗯,她只有脸和你有三分相似,但你们两个人的气质却截然相反,那个女子一看就心机深沉,令人不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