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章 论天下事鞭辟入里定站前谋料事如神?(2/2)
“表姐是个善良的人,不然也不会在不知道傅守城真实身份的前提下,见他可怜便救了他。”
换成是她,她不一定会救,她经历过痛不欲生,所谓的善心只会害了自己,面对陌生人,她会去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。
她没有正面回答陈最的问题,但是陈最却听懂了她的意思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慕笙不会去可怜一个伤害了她的人,但一定不会想要看到他发了疯一样折磨傅守城的可怕模样。
门房和侯府的下人们从府门涌了出来,牵着陈最身下的马入了府。
顾望舒正要去拉赫连桓的马缰,却发现他突然从马上坐了起来。
他的身姿挺拔如松,如果忽略他身上的血迹,看起来与没有受伤的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。
他冲顾望舒伸出手。
“上来,我送你回家。”
顾望舒迟疑:“殿下,您的伤还没有好。”
“上了药,已经无碍了。”
“真的没事了?”
“嗯。”
顾望舒犹豫着将手伸了过去,赫连桓拉着她的手臂,一个用力,将顾望舒拉到了马背上。
顾望舒被他圈在怀里,他的怀抱再也不是清新的气息,而是浓浓的血腥气。
夜色越来越深,承平街上没了行人。
两人共乘一匹马,漫步在大街上。
静悄悄的街道,仿佛可以回荡起她加速的心跳。
越是紧张越是无言,顾望舒越想打破彼此的尴尬。
她想了想问道:“殿下,我们什么时候攻打纳兰国?如今的纳兰国再也没有可用之才,我赫连可以一举将之拿下,你说......”
她扭头去问赫连桓的意见,却没想到他会突然低头。
猝不及防的一吻,将顾望舒接下来的话语全部堵住。
赫连桓第一次亲吻她是在泰苍关,那日战苍雪引起山火,他要领兵出城。
只是,那一吻蜻蜓点水,一触即离,顾望舒甚至以为那是错觉。
可今日着一吻,带着掠夺一切的炽热。
他搂着她腰身的手臂越来越紧,好似要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再也不放开。
顾望舒忘记了呼吸,窒息感令她脸色通红。
赫连桓一吻过后将头压在她的肩膀上。
“顾望舒,你不呼吸是要把自己憋死吗?”
“呼~”
顾望舒终于呼出一口气,她只是太紧张了。
“今天,你差点就死了。”
“如果我没有出现,你一定被陈最杀了。”
赫连桓的情绪稳定到几乎没有情绪,但今日看到陈最提着剑要杀顾望舒的那一刻,他整个人被怒火裹挟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甚至都不想顾及陈最对于赫连国的价值,只想杀了他。
还好顾望舒没事,还好他控制住了。
陈最混蛋是混蛋了些,但他的能力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。
他后怕,万一今日他没有出府,没有在那个时间恰巧路过侯府,他所要面对的就是顾望舒的死亡。
到那时,他也许会变得和陈最一样。
他知道自己对顾望舒的感情是不一样的。
但只有在看到顾望舒差点被杀的那一刻,他才深深的意识到,自己的感情或许比他以为的更深一些。
“希月,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
这个问题顾望舒从来都没有想过。
没有穿越之前,她没有喜欢的人,穿越之后还没等喜欢上别人就死了。
重生后,她最想要做的就是保护顾家抱住赫连国,男女之情的事情她也没有想过。
现在赫连桓郑重其事的问她,她一时间回答不上来。
见她不说话,赫连桓在她耳边自嘲一笑。
“本殿还以为你不会有丝毫犹豫的选择我呢,原来是我想多了啊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什么不是?”
“是不喜欢本殿,还是不是本殿想多了?”
“自然不是殿下想多了。”
顾望舒说着回头看着他的脸:“殿下不管是身份还是气质亦或者是头脑长相,哪一样没有我拒绝的理由。”
赫连桓被愉悦了。
“没想到本殿在希月心里的评价居然会这么高。”
他说着,拿起顾望舒的手,在她掌心写下了“扶光”两个字。
顾望舒歪头:“扶光?是什么?”
“本殿的字。”
“殿下字扶光?”
“嗯,你不知道吗?”
“现在知道了,扶光指的是太阳,望舒指的是月亮,殿下是日,我是月,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,殿下你说呢?”
赫连桓扬眉:“本殿也是这样认为的。”
“日,月......”顾望舒喃喃着这两个字,心中生出奇妙的感觉。
赫连桓突然说:“日月,同辉。”
顾望舒笑的开怀:“不亏是殿下,任何话从你口中说出都那么的动听。”
“本来就是。”
在赫连桓说出日月同辉的那一刻,顾望舒既感动,又觉得赫连桓的思想觉悟绝非一般人可比。
如果将日主阳,月主阴,如果将日比作男人,月比作女人,那日与月的意义便不仅仅只局限在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上。
她与殿下之间的互相吸引,就好像是异性相吸一样,只有阴阳相辅相成才能散发出徐徐光辉。
赫连国的强大,绝不仅仅只是她和殿下两个人的功劳。
还包括每一个为赫连国出过一份力的男男女女。
只有他们二人的承平街,安逸又温馨。
顾望舒靠在他的怀中,感受着他的温暖,真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,再长一点。
可道路总归是有走完的时候。
将军府越来越近,最后赫连桓勒紧马缰,马儿停在了将军府门前。
顾望舒翻身下马。
接着将军府门前的大红灯笼,顾望舒仰头看他。
红色的灯光笼罩在赫连桓身上,仿佛在他身上落下了一片红色的纱,诡秘诱人的让人舍不得眨眼。
“天色不早,殿下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他嘴上答应的痛快,却一直看着顾望舒,不曾动半分,唇瓣上的笑容浅浅的,那么的宠溺。
他不动,顾望舒也没有动弹一下,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,好似有千言万语,但所有的言语又都通过一双眼睛传达的清清楚楚。
“殿下。”
“要不,我送你回去?”
赫连桓笑出了声:“本殿把你送回来,你再把本殿送回去,等你回来,本殿是不是还要再把你送回来?”
顾望舒尴尬一笑:“可殿下受了伤,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。”
“那你便留本殿住在将军府如何?”赫连桓半开玩笑的说。
顾望舒惊讶的微张唇瓣。
见她傻呆呆的,说不出话来,赫连桓好笑道:“逗你的,京都的治安还是不错的,没有人会把注意达到本殿身上。”
“嗯。”顾望舒淡淡的应了一声,随后不忘关切的叮嘱:“殿下回去后慢一点,小心伤口。”
“好。”
这一次两人双双无言。
掉转马头,赫连桓的身影越来越远,最后消失在黑暗中。
顾望舒依旧站在府门前,目光在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上扫视了一圈。
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,本来郁结的心,都被冲淡了。
斯人已逝,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。
她不能继续沉浸在悲伤之中了,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。
世界之大,赫连国所面临的危机不仅仅只有漠北,纳兰和轩辕等过。
而今,漠北和轩辕已经归于赫连,剩下的纳兰、东陵、大朔和赵国还都在一旁虎视眈眈。
在赫连国不断扩张的前提下,其他几个国家必然会警觉起来,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赫连国的威胁,为了扼制赫连国的实力,也为了保护自身,其他几个国家很有可能联合起来对抗赫连国。
赫连国还不能放松警惕,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加强戒备。
想到这些事情,顾望舒再也顾不上伤心难过,她相信有赫连桓和陈最在,赫连国一定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。
她踏入了将军府,看到门房便问:“赵伯,秋池回来了吗?”
“回小姐,秋池那丫头回来倒是回来了,不过她受了伤,老奴问她,她也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,老奴看,那丫头像是被人给打了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陈最盛怒之下的一脚,一定毫不留情,秋池定然伤的很重吧。
哎!这也怪不得别人,谁让她擅自把表姐的骨灰偷出来。
她心里这样想着,径直回到了沁馨苑。
才进入院子就看到秋池跪在她的寝室门前。
顾望舒心里有些生气,要不是她善做主张,殿下和陈最何至于打起来,也不至于身受重伤。
她走到秋池跟前,淡淡的问:“你可知错?”
秋池见到顾望舒,眼底闪过惊喜,但很快就被内疚取代:“小姐,奴婢知错了,奴婢差点害死小姐。”
“秋池,你向来是个稳重的,怎么今天却非要偷表姐的骨灰,你该知道陈侯对表姐的呃感情。”
秋池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:“奴婢知道陈侯对表小姐的感情深,可死者本该入土为安,陈侯爷却把表小姐的骸骨藏在侯府,奴婢不希望继续看着小姐、小姐的姑姑和姑父继续伤心,所以才......都是奴婢的错,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善做主张了。”
顾望舒叹息:“你说的也没错,可你忘了陈侯与表姐是有婚约的,表姐就算离世,陈侯都要与她拜堂成婚,这样的感情,整个赫连乃至整个天下还会有第二个吗?”
“自成婚那日起,表姐便不再只是我的表姐,也不再只是云家的大小姐,她还是陈侯的妻子,别人提起她也只是陈云氏,生是陈家人,死是陈家鬼。”
“陈侯大好年华,风华正茂,整个永安喜欢他的女子数不胜数,他却将正妻之位给了表姐,哪怕以后他娶了别人,那也只是续弦,懂吗?”
听了顾望舒这一番话,秋池更加清晰的认识到陈最对云慕笙的感情不仅仅只是一时的而已,他将自己的后路全部堵死,只为了给云慕笙正妻之位。
他与死人成婚的做法,这不就是冥婚吗?
以后谁家的姑娘还会主动靠近他?躲着他还来不及。
陈最向来如此。
他决定了的事情,便不会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。
唯一一次反悔,还是因为爱上了云慕笙,后悔将她送给纳兰胤。
正因为后悔了,他当机立断要了云慕笙,将所有的后路全部堵死。
这次也是一样。
两次都是因为云慕笙。
秋池想到这些,身子哆嗦成了一团。
“小姐,奴婢知道错了,奴婢真的错了。”
“知错就好,总归我没什么事,起吧,你先回去休息。”
“谢小姐。”秋池破涕为笑,她努力想要站起来,可是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。
顾望舒以为她是跪地时间太长,双腿麻木了,可当将秋池搀扶起来后才发现,她一直弓着身子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秋池没脸说出口。
顾望舒想起了陈最踢的那一脚。
她拉着秋池入了寝室,掀开她的衣服才发现秋池肚子上青紫了一大片。
“疼吗?”
“不疼,小姐不用为奴婢担忧。”
顾望舒给她拿了些跌打损伤的药,秋池感动的连连道谢,这才拿着要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顾望舒简单洗漱了一翻后,躺在了床上。
连日来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,今天身心轻松了许多,躺下不多会就睡了,一夜无梦。
另一边,陈最回到侯府,小心翼翼的将云慕笙的骨灰盒放到床内侧。
“慕笙,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,很快就回来陪你。”
说完,他出了寝室,直奔后院。
深秋的夜晚只有十度左右,这么冷的夜晚睡觉都是需要盖上厚被子的了。
再看没了手脚的傅守城,还在地上苟延残喘着。
看样子也熬不了几天了,或许今夜就会死去。
陈最再看到他,依旧是恨的,但他不想慕笙在天之灵为他担忧,所以他打算给傅守城一个痛快。
陈最走到傅守城面前。
傅守城的身子条件反射的抖动了一下,他对陈最又恨又怕。
也深深的领略了陈最手段的残忍,反正他也活不成了,他只希望自己能快点死,以免继续活受罪。
想必陈最是来折磨他的吧?
傅守城心里这样想着,却听到陈最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:
“我今晚来此是要给你一个痛快,知道为什么吗?”
“你要感谢慕笙,她那么善良的人,应当不喜欢看到我折磨人的样子。”
听到云慕笙的名字,傅守城的心比断裂的四肢还要疼。
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死时的画面。
“唔唔唔......”
他想要说什么,可失去了舌头,再也说不出话来,只能用唔唔声来表达自己的情绪。
要杀他了?那真是太好了。
死后是不是就能见到家人了?
是不是就能再次看到云慕笙了?
他想对云慕笙说一声对不起,他没想过要杀了她的。
如果有来世就好了,他真希望他们可以再次相遇。
这辈子伤害了她,下辈子希望能够弥补她。
陈最举起刀,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傅守城的心脏。
傅守城解脱了,他在心里默默的想:若有来生,一定要早一点遇到云慕笙。
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,呼吸停止。
他的死抽走了陈最最后一丝恨意。
他快步向着寝室而去。
满院的红色囍字,与新婚之夜别无二致。
推开房门,红色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照的红彤彤的。
陈最躺倒床上,抱着云慕笙的骨灰,轻声说:
“慕笙,我刚刚把傅守城杀了。”
“这么多天过去,你是否早已经路过了奈何桥,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了?”
“慕笙,在
“我好想立刻下去陪你,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愿意看到的,所以我还要再多活些时日,等赫连国稳定了,你的家人不再受到任何威胁,我在去找你好不好?”
陈最说了很多,最后说着说着睡了过去。
整个永安城都陷入了一片沉寂。
......
翌日,赫连桓和陈最本想上朝,但身上的伤太重,一时间连起床都有些困难。
所以上朝依旧免了。
一连过了七日。
在这七天里,两个人的身子调理的不错,气色也渐渐好转。
到了第八日,他们终于上朝了。
顾乘风也从失去孟滢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。
三个人在宫门前碰面,互相打过招呼,一起步入宫门,向着金銮殿而去。
身在将军府的顾望舒又恢复到了大家闺秀的生活状态。
这些日子,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,大门不出二门不卖,每日都回去给老夫人请安。
老夫人的气色也好了一些,见顾望舒的身子没有大碍,她也就放心了,还主动提及孟滢。
“小舒,你与二殿下在泰苍关与纳兰国一战,有没有遇见滢滢啊?”
顾望舒摇头:“两军交战的战场,连百姓都没有,又怎么能遇到滢滢呢。”
“哎!说的也是,是祖母老糊涂了。”老夫人不再多问,拉着顾望舒的手,爱不释手。
“小舒,能不能答应祖母,以后就留在府中,不管发生什么,都不要去外面东奔西走了,你若是再出什么事情,祖母也就没法活了。”
“好!”顾望舒毫不执拗的答应下来。
她陪着老夫人一起用过了早膳,又唠了好长时间的家常,本打算离开,却见二伯顾乘风坐着轮椅从外面进来。
他的表情十分严肃,心事重重。
“二伯,是遇到麻烦了吗?”
顾乘风不隐瞒她:“嗯,刚刚在早朝上,陛下说东陵、大朔和赵国派使臣前来我赫连,不日就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