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顾虑（2/2）
高朔却不以为意， “不喜欢也可以做得很好，不是吗？就像你不想回S市，到现在不是一样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游刃有余。”
话音刚落，高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，连忙找补道，“呃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高朔想要解释，却被陈康打断了。
“已经过去这么久了，讨论我毫无意义，倒不如看看眼前的你，你的选择是什么？”
陈康的话让高朔哑口无言，因为他心里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，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。
半晌，高朔才说道， “平心而论，我实在无法放弃在Z市多年打拼的一切，王总那么信任我，当初要不是他帮我，我早就身败名裂了，我曾经承诺过，永远忠心于王总，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亨达，那我岂不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？还有我部门的那些同事，跟着我得罪了不少人，如果我走了，他们一定会受到其他部门的打压。”
高朔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，事实上，这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，如果他孑然一身，没有任何负担，自然可以毫无顾忌轻松的离开，但就像陈康有他不能不承担的责任一样，他身上同样也背负着许多人的未来。
“你考虑的太多了。”陈康说道。
高朔嗤笑一声， “没办法，我如果自私一点的话，说不定我的成就会比今天还要高很多，但谁叫我是一个好人呢？”
高朔的笑声中有无奈，有自嘲，还有一丝苦涩。
“所以你是决定留在Z市？”陈康问道。
“不。”高朔摇摇头，“我无法失去魏茜，我爱她，我承受不了没有她的生活。”
“那你就是既要又要。”陈康总结道。
高朔双手交握撑在额前，无力的说道，“算是吧，可能我真的是有点贪心了。”
陈康认识高朔这么久了，在他的印象里，高朔一直是意气风发的，很少出现像现在这样压抑的模样。
陈康叹了口气说道，“高朔，你有你的考虑，但魏茜也有她要承担的责任，魏家基业迟早会交给她，她不可能永远陪你留在Z市，所以你必须做出选择，要么你陪她一起回到S市，要么你们分开，至于这个分开是暂时的还是永远的，这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决定了。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，所以我在魏叔那里帮你拖延了足够的时间，希望这段时间，你能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。”
高朔抬起头道了声谢，然后又垂了下去，此刻的他十分苦恼，一边是情一边是义，自古以来这两者最难同时圆满，没想到今天轮到他去选择了。高朔脸上的情绪不断变化着，最后逐渐归于平静，桀骜的眉目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挫败。
“陈康，当初你和曲曼瑜面临着和我们相似的处境时，你心里是怎么想的？是宁愿你们分开也要支持她追寻梦想，还是希望她能永远和你站在一起。”高朔沉闷的声音从掌缝间传出。
高朔本想听听陈康的想法，说不定能对他有什么帮助，但半晌都没有听见陈康的回答，高朔心下奇怪，便抬起了头，刚好和陈康黑沉的眼眸对视上，那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，连高朔也看不透，他唯一能看出来的是陈康不想他问起这个，高朔不由得皱起了眉，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，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，但这个问题显然是陈康的禁忌。
在这份长久的沉默之间，高朔的心头浮现出了许多回忆，陈康当初的处境比自己好不了多少，曲曼瑜选择留下继续逐梦，陈康只能黯然离开，虽然他们两人心中还爱着对方但却因为种种原因遗憾分手。如果不是之后发生的那场意外，或许现在的他们，会是另一种结局。高朔从不怀疑他们之间的爱，在曲曼瑜有危险时，陈康奋不顾身，以命相搏才救了她，但同样无法否认的是，因为这次袭击，曲曼瑜对陈康怀着强烈的愧疚感，也正因此才下定了决心和他一起离开，之后陈康甚至连同曲曼瑜的父母，也一同接了过来，彻底打消了曲曼瑜的后顾之忧。
“陈康，你是不是…”
是不是利用了曲曼瑜对你的愧疚，才让她愿意主动放弃一切跟你一起走。
原本端在手里的茶杯被陈康重重的放在桌面上，发出一声厚重的磕碰声，“是什么？”
高朔被这响声惊得回神，才发现自己差点将心里话说了出来，他连忙说道，“没什么，突然忘了要说什么了。”
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，虽然陈康面色神情未变，但在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神注视之下，高朔好像突然陷入了泥沼一般，越挣扎越逃不出来，明明是盛夏三伏天，生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这是怎么了…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陈康吗，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。
“高朔。”
高朔猛的抬起了头，陈康这一声让他从泥沼里挣脱了出来，他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。
“你曾经跌入谷底后又重新爬起，应该最清楚什么话能说，什么话不能说，谨言慎行四个字，我应该不用再教你了吧。”
陈康边说着，边拿起茶壶将面前的茶杯续满，他的动作很快，但却很稳，一滴水都没有从茶杯里溅出来。
陈康端起茶杯递到高朔面前， “有些事忘了就忘了吧，就算记得，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，你说是吗。”
高朔知道这是陈康对他一种无声的警告，警告他就算猜到了什么，也要将它烂在心里。其实高朔刚刚的想法也只是猜测而已，但陈康这样的行为，已经相当于是帮他坐实了猜想。
“是你喜欢的味道，尝尝怎么样。”陈康端着茶杯热情的邀请高朔品尝他泡出的茶，此刻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，也变回了高朔熟悉的那个陈康，刚才那阴郁的模样仿佛只是高朔的错觉。
高朔接过茶杯微抿一口，清新扑鼻，齿间留香，“挺好的。”
“是吗，看来我泡茶的手艺没有退步。”陈康说着，便要帮高朔再倒一杯。
高朔连忙阻止，“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高朔低下头摆弄茶具的时候，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，直到此刻，他才意识到，坐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曾和他一起在亨达熬夜赶项目的陈康了，现在的陈康是陈氏说一无二的陈总。
陈康不到三十岁的年纪，就让高朔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和王会峰一样的威压。
高朔也说不清楚是陈康变了还是他原本就一直在隐藏自己，总而言之，以后高朔在他面前，再也没有真正的随心所欲了。